2014年1月29日星期三

酝酿年味


新年的跫音近了。

            小时候,过年总是很兴奋的,在新年前的一个月就开始高兴,要一直高兴到新年过完。因为新年有许多让孩子们期待的乐事,首先是随着父母办年货,再来就是买新衣。

            看着囤放在贮藏室或厨房里的汽水年柑零食糕饼,还有挂在衣橱里的三两套新衣,就足以让年纪还小的我们乐上一段时间。

            其实,父母一直都很忙碌,一直以来,每次过年的准备都是在仓促间完成的。为生计奔忙的父母对新年的期盼不像孩子们那么热切,因此家里的新年气氛一直都是淡淡的,只是我们不曾察觉。

            后来,年纪长了一点,儿时那无忧无虑,会把一点点小快乐放大成大快乐的天真被岁月磨蚀了,我们终于发现家里年味淡薄这个现实。刚开始时,我们还会自己用红包封剪出灯笼或鱼的形状,用来布置家里;也会缠着妈妈,央求她烘些糕饼应节。

妈妈嘴上答应了,但始终没有行动。想到妈妈学校工作繁重,在照顾我们一家六口的同时还得抽出时间上大学继续进修,确实再也抽不出时间烘饼干,我们就算多么渴望,却也没再提这件事,免得妈妈心烦。

但看着隔壁邻居刮起红彤彤的大红灯笼,不时从他们家飘过来的食物香气以及几乎播放一整天的热闹新年歌曲,再看看自己冷清清的家,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只有一次,我大约七、八岁的时候。那年,有一个晚上,妈妈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兴致勃勃地找来几个红包封,拿出一把尖嘴的小剪刀,仔细地剪起了“福”字,准备挂在她那棵开满了香喷喷小白花的水梅树上。

妈妈一边笑眯眯地剪一边和爸爸谈天,不记得弟妹们在做什么了,只记得自己站在一旁嚼泡泡糖,学着吹泡泡。看着妈妈灵巧地操纵着那把小剪刀,一个个喜气洋洋的“福”字在清脆的剪纸声中诞生,我的心情也像嘴边的粉红色泡泡一样,幸福地膨胀了起来。

但在接下来的新年里,一切又恢复了老样子。我们对过年的期待也越来越淡了,唯有那个晚上短暂的温馨和喜悦深深地烙印在记忆之中,每每回想起来,仍让人觉得欢喜。

一眨眼,许多年过去了,几个顽皮的孩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妈妈也在去年卸下了工作的担子。偶尔,她会在家常闲谈中提及当年外婆家过年的准备是如何地热闹,听妈妈津津细数着那些她儿时的喜气洋洋往事,我们本来懒怠过年的心不禁活泛了起来。

去了趟超市,搬回牛油面粉巧克力等各种材料,为期一周的年饼烘培开始了。

坐在饭桌旁当助手,看着妈妈用模子从擀平的面团上印出一块块饼干,我一边把烤好的饼干装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妈妈闲聊。就在这一刻,我蓦地感到一阵熟悉,儿时那个夜晚的喜悦从记忆中如水般漫出,涨满了我的心房。

我这才发现,自己从小期待的过年居然如此单纯。无论是那个月朗星疏,妈妈言笑晏晏地挂了一树“福”字的晚上;还是现在这个奶油香气四溢,大家闹哄哄地各自主张该如何装饰糕饼的午后。我所渴望的年味,原来就在家人的欢声笑语之中。

走笔至此,听见厨房里传来了烤炉计时的叮叮声,花生烤好啦,该去皮磨粉,加入适量的面粉、糖和菜油,花生饼是每个新年的压轴,我该放下笔,下楼去酝酿年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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